《写给在天上,不苟言笑的阿公》
阿公,下个星期而就是您去世的第一百天。你的家堆满了金元宝和银元宝,我的家也是。这几晚,我们呆在客厅,折着一个又一个的元宝,彷佛在完成家庭作业一般,透着前所未有的凝聚力。当然在这个过程当中,一定会想到您。
想到您在我记忆中,少数微笑的瞬间。小时候,我很怕您。因为您会在我看电视看太近的时候,使出你的“脚趾神功”捏我的人。因为您会在我浪费食物的时候指责我的人。我儿时记忆的你,总是板着一张脸,非常严肃且非常可怕。
长大了之后发现你原来没有那么可怕,反而还有点童心未泯。所以我开始故意闹你,让你哭笑不得的同时,也让我看到了,其实你一点也不可怕。
您去世之后,生活里好像没什么改变,又好像,什么都变了。我突然发现,您就像个顶梁柱,坚固且稳定。一直来都享受着顶梁柱带来的安全感,却忽略了他背后所承受的,所有经过深思熟虑的决定。
您衣橱那些还带着标签,舍不得穿的新裤和吊在客厅窗口破旧不堪的裤子,让我领悟到了世事无常。您那摆在门外的脚车让时时提醒我即使再小心谨慎,也有可能因为别人的不小心,而造成无法弥补的遗憾。
您走了之后,我对所有事情提不起劲。我发现,我好像失去了努力的动力,对未来的像往。我还发现,原来我努力的动力来自于你。老实说,在我们家庭里重男轻女不是个秘密,而是个根深蒂固的信仰。因为不服,所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,我比其他人努力,只为证明,我不比男孩子差。本来憧憬着你和阿嫲一起参加我的大学毕业典礼,现在看来,是个奢侈且不可能实现的梦想。
说真的,现在我到哪里都有你的影子。学校往返的路上搭着地铁,想到我到你带医院复诊的时候。看到街上骑着脚车的人们,想到了我们卖着你种的菜,你踏着脚车来监督我们的样子。到了你的家更不用说了,各个角落彷佛都有你的身影。彷佛有看见了你坐在小板凳上,用福建话暗笑着对我说:“黑妹,谢谢你的鸡婆”。
您再另一边过得还习惯吗?以你的情商和智商应该交了蛮多交情不错的朋友吧。
虽然阿嫲最近情绪起伏有点大,但不要担心她。我们照着她,不会让她被欺负的。不用担心我们,我们会照顾自己。
有机会再见。
黑妹